故事发生在美国东部的一座小镇。
凌晨2点17分,每个孩子都醒了。离开家门,冲到街上,以整齐并怪异的姿势飞奔进黑暗里……
他们再也没有回来。17个孩子来自同一所小学的同一个班,就这么集体人间蒸发,从此踪迹成谜。家长愤怒、老师无辜、校长推诿、警察无能,当矛头不约而同地指向班里唯一幸免的学生时,背后的惊天秘密逐渐浮出水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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扎克·克雷格的恐怖新作《凶器》已经成为今年北美暑期档的重磅话题之作,不仅口碑亮眼,自8月8日在北美开画以来,该片全球票房已突破两亿美元。这对于一部纯原创题材、制作成本仅有3800万美元的恐怖片来说可谓是巨额,甚至有可能创造恐怖电影的年度票房新纪录。
毕竟,面对如此离奇的孩童失踪案,大家都太渴望知道答案。
《凶器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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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角度叙事推向恐怖高潮
导演扎克·克雷格并没有按照常规套路来逐步揭示真相,而是采用典型的“视点人物写作”(POV)的手法,分别聚焦六位与案件相关的人物:老师贾斯汀、父亲阿彻、校长马库斯、警察保罗、瘾君子詹姆斯,以及学生亚历克斯。
他以小说式的笔触刻画人物,观众得以从他们的视角中窥探一部分经过,了解案件对他们的生活带来的变化,和失踪案件或近或远的关系,为了揭开真相所采取的行动。
朱莉娅·加纳饰演的女教师贾斯汀尽职尽责,但她酗酒成瘾,甚至和管不住自己下半身、有暴力倾向的警察保罗(阿尔登·埃伦瑞奇饰)搞了一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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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什·布洛林饰演的阿彻从不会将对子女的关爱宣之于口,并且一味强调“男子气概”,他的儿子马修更是屡屡霸凌同学。但另一方面,阿彻也为警方破案带来极大助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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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尼迪克特·王饰演的校长马库斯努力平衡各方,只求息事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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瘾君子詹姆斯则毫不关心孩子们的下落,只顾盘算怎么才能拿到高额赏金来继续买毒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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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,幸存者亚历克斯深受校园霸凌之苦,他的父母也被突然出现的姨妈格拉迪丝操控,但他却成为了这起事件的关键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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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人物并不是以“好人”或“坏人”的方式出现。他们的道德瑕疵和闪光时刻同样明显,交叉叙事不但向外拓宽了叙事的边界,将一幅生动的、心怀各异的小镇生活群像徐徐铺展,而且向内纵深挖掘小镇内部的精神空虚、社交冷漠、治安腐败与机构失能。
随着这些叙事桥段互相交织,案件的惊悚始末也被一点一点还原,“凶器”的含义也变得更加深刻和丰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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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视角的不断变换下,每一个人物都拥有了15至20分钟的“主角时刻”,观众无法预料之前的人物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其他人物的段落中。就像玩拼图,你不知道手中握着的那一块最终会出现在全局的哪个位置。
然而随着人们知道得越来越多,谜团并没有变得更少,反而有更多的问题出现。正是这种“一路未知”能够不断吸引观众进入劲爆的叙事节奏中。
扎克·克雷格表示,这种叙述方式的灵感来自于詹妮弗·伊根的小说《恶棍来访》和保罗·托马斯·安德森的《木兰花》。每一个视角也或多或少融入了克雷格自己的生命体验,例如他自己有酗酒成瘾的经历,能够完全理解贾斯汀和保罗的酒鬼状态;最后一章更是结合自己酗酒和照顾父母亲的经历来创作:
“和酗酒的父母住在一起,家庭关系发生了逆转,孩子成为了照顾家庭的人。(酗酒)这个外来存在进入你家,改变了你的父母,你不得不面对这种你既无法理解又无力应对的新行为模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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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佳的视听调度,也尽可能消弭了散点叙事带来的节奏拖沓。大量特写镜头、近身跟拍、快速摇摄配合剪辑营造出令人焦虑和紧张的氛围,观众不仅始终无法看清全局,还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,把“Jump Scare”的效果发挥到极致。
比如片中一个长镜头,从副驾驶的角度,观察被控制的女人走出家门、打开车门、剪掉别人头发……完美体现了克雷格如何用简单却丰富的视听手段,玩弄观众心理、一波一波制造恐怖高潮的功力,堪称年度最让人心脏爆炸的场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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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突然来到亚历克斯家中拜访的“姨妈”,即便在电影结束之后,其真实身份依然成谜。尽管她没有个人章节,但她神秘、带有血腥气的存在感贯穿电影全篇。
片中对她的介绍前后矛盾,她的自述更是谎话连篇。实际上,导演专门为这个角色准备了一个章节,可惜为了控制篇幅,他把这部分从剧本中删除了。如今,随着电影的巨大成功,这章有可能将被扩展成《凶器》的前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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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前期宣传时,公关人员聪明地让格拉迪丝姨妈的扮演者艾米·马迪根尽可能隐身和保持低调,直到上映时人们才对这个角色的魔力恍然大悟。
相信姨妈的彩色外套、夸张妆容、橙色短刘海和大波浪假发有望成为万圣节cosplay的热门,马迪根皮笑肉不笑的惊悚表演,也有望在颁奖季中脱颖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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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造“凶器”的是人们自己
最令人细思极恐的,并不是那些惊悚桥段,而是这部作品对“灾难/恐惧感知”如何分裂人群的描绘:同一场突发事件,有些人因此倾覆人生,有些人却仅将其视为无关紧要的过场。
老师成为“猎巫运动”的对象;警方只会用“尚在调查”来敷衍;有的家长想要逼近真相,有的家长却只想遗忘;甚至事件了结后,由于无法解释,大家只能含混其辞,尽力将一切从记忆中抹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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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似安稳、房屋整洁、日常运转的小镇生活,在这些情绪裂缝中逐渐显露出麻木冷漠的底色。失控的身体机能——比如酗酒、毒瘾和纵欲,失控的社会意识——比如对有害阳刚气质的推崇、对亲密关系的背叛、对公共责任的回避以及对灾难本身的漠不关心甚至习以为常……
这些方方面面的失控本身就是人们一手滋养出的“凶器”。它们在无声中侵蚀自我,也可能在代际间延续,让下一代背负那些未曾解决的痛苦,再次重复毁灭的路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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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拉迪丝一角的设定,像是将这些内在暴力因子进行了拟人化的外化。她似人非人,身份神秘,形象又高度抽象,是压抑情绪、病态操控与权力饥渴的混合体。
这个角色似乎在隐喻当今美国社会中年轻世代的处境。一方面,婴儿潮一代的老龄化带来沉重的压力,另一方面,党派和政客们又为年轻人手中的选票挖空心思、百般劝诱。
至于谜底,其实影片有多处暗示,为了避免剧透此处就不作展开了。
但是《凶器》依然留下些令人费解的意象——如亚历克斯梦中见到那支悬浮在公寓上空的巨大步枪。总之,尽管克雷格没有公开地谈论政治,但许多细节仍然留下了更广阔的耐人寻味的思考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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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喜剧演员到恐怖片导演
难以想象,《凶器》的导演扎克·克雷格竟是喜剧演员出身。他在纽约读视觉艺术,并与特雷弗·摩尔等同好组建了喜剧团体The Whitest Kids U’ Know(你们认识的最白的孩子),他们的小品和短剧在网上颇受欢迎。
在尝试了几部情景喜剧之后,他开始从喜剧演员向恐怖片导演转型,其起点正是2022年的《野蛮人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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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野蛮人》
那是一部低成本黑马之作,借助社交媒体热议和结构翻转成为当年北美最成功的惊悚片之一。
《凶器》则是他试图脱离“反转恐怖”标签,转向一种更具叙事雄心的作品。然而真正推动这部电影诞生的,并非市场计划,而是一场个人危机:2021年,克雷格最亲密的朋友、喜剧搭档特雷弗·摩尔意外去世,年仅41岁。
“写作成了我发泄情绪的方式,不是为了任何项目,也不是为了拍成电影,只是因为我需要排解愤怒。” 他这样描述《凶器》的创作起点,“我写下‘一位老师到校,发现全班孩子都没来’这个场景,然后完全没有方向地往下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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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次典型的情绪式写作:不是构建故事,而是清空自己。而后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。
他与制片人罗伊·李将剧本同步投递给好莱坞主要制片公司。90分钟后,华纳兄弟高层迈克·德·卢卡打来电话,当天即以3800万美元买下剧本,赢得了这场竞标。克雷格获得1000万美元片酬、最终剪辑权和院线上映的保证。传言没能拿下该片的乔丹·皮尔气得炒掉了自己的经纪人。
但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。2023年的编剧罢工使项目几乎停滞。连锁反应之下,原定的主演佩德罗·帕斯卡与雷娜特·赖因斯韦又因为档期冲突被全部更换。甚至原定的儿童演员也因为身体发育而不得不被换掉。筹备过程一波三折,直到2024年5月才开拍。克雷格称那段时间“像是在废墟里捡素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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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后期制作阶段,他也得到了来自大卫·芬奇的指导,梳理剪辑语言,挖掘出影片在重新构图、变形镜头、节奏控制、动态调整等方面的巨大潜力。
幸运的是,影片在试映中便获得高口碑,因此华纳将上映日期提前半年。而北美上映的日期8月8日,恰好是好友特雷弗·摩尔去世四周年纪念日的后一天。
目前,克雷格已正式进入好莱坞一线创作者序列,他正在筹备《生化危机》重启电影。作为游戏的忠实粉丝,他表示剧本已经“写了十年”,希望能忠于游戏原貌,带来真正的致敬之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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